孟小七的眼睛死死盯在人群里的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身上,他的心怦怦直跳,没错,那个女孩正是小菜心!
小菜心看起来成熟了很多,脸上堆着日本女人标志性的微笑,她跟在几个看起来像是高官的军官身后,不时探出半个身子向前,点头笑着说着什么。
孟小七觉得喉咙里好像塞进一个核桃,堵得他什么话也喊不出来,只能机械性地迈动脚步,远远地跟在前面那一群人身后。
前面的日军军官们在航校保卫科的军人陪同下,在航校里各处参观,不时会停下脚步,远远对着校舍和飞机驻足,好像在感叹着什么。
参观的时间很短,半个小时之后,军官们便被保卫科的军人们请出了航校,依次登上停在校门口一辆大客车里扬长而去。
孟小七快跑几步追出航校,在午后的阳光里大客车渐渐消失在一片白雪的道路尽头,一股无力感袭来,他靠着街角的一堵墙壁缓缓滑下,坐在地上。
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眼前,头顶有一个他无法忘记的声音在喊他,“孟小七?”
孟小七猛地抬头,果然是小菜心站在他身前。
“小菜心,真的是你!”孟小七慌忙从地上爬起来,双手紧紧抓住小菜心的肩膀,仔细对着小菜心的脸看了又看,突然又担心起来,“你没有上车,会不会有人过来抓你回去?”
“我是护士,又不是战俘。”小菜心摇头。
“太好了,小菜心,那么说我们可以回老龙头屯去了!你知道吗,我去那儿好几次,每次都以为你回去了,但你都不在!”孟小七大声笑着,但是眼泪却跟着鼻涕一起流了下来,他举起袖子抹了把脸,“对了,你哥武参谋让我照顾你,我在汉口找不到他的骨灰盒了,还有我有一张他写的纸条,我把那个纸条埋在你们在哈城老家那了。”
孟小七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,这几年他压在心里有太多想对小菜心说的话,终于今天再次见到小菜心,他想将心里的话全部告诉她。
小菜心冷着一张脸,盯着孟小七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孟小七,我是千叶奈美,你想找的那个小菜心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。”
“日本人已经垮台了!小菜心,你不用怕了,你不要再做日本人,没有人会再伤害你!”孟小七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些钞票出来,胡乱塞进小菜心手里,“我可以养你,照顾你,什么都不要你做!”
“我不需要人照顾,我是千叶奈美。”小菜心冷笑着摇头,将手里的钞票递了回去,对着孟小七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孟小七,谢谢你之前那么照顾我。我今天特意留下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,如果你想活命,就离开这里,越快越好。”
孟小七愣愣地站在墙边,小菜心早已离去很久,但他好像还能从手里紧握的钞票上感觉到小菜心手里的温度,只是这温度好像一根根冰针将他的心刺得很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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